即便这样,那具残破的躯体也发生了些许变化。
狂兽的致命伤是它腹部的破裂口,因为爆炸,污血和碎肉都糊成一团,叫人作呕。
但慢慢的,污血慢慢褪色,显现出正常的血色,虽然因为氧化,颜色显得暗沉,但显然那就是正常的鲜|血。
容泽微微愣住,下意识抬头看了元始一眼,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己。
不知为什么,他心跳有些加速,忙挪开视线,道:天尊,你看看,这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净化术?
元始若无其事收回目光,双指并拢,指尖射出一道金光,轻轻附在伤口表面。
片刻,他点了下头,道:混沌之气确已清除干净。
听到这话,容泽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。
他其实很清楚飞翼他们对自己的鄙夷,也很明白,若不是因为自己疑似拥有净化术,也不会被元始选中,有机会公费寻找生身父母。
什么意思?我怎么听不明白?同伴懵逼,用手肘捣了捣飞翼,师兄,你懂了吗?
别吵。飞翼眉头紧锁,不理会师兄弟们的絮絮叨叨,目光紧紧盯着狂兽尸|身。
是错觉吗,那怪物好像跟先前不大一样了。
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,飞翼不由上前几步,冷不防感到一道冷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抬眼一看,不由愣住。
元始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正盯着他。
飞翼头皮一阵发麻,嗫嚅着:我,我
是错觉吗?师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。
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出来,元始收回目光,扭头对容泽道:去看看别的狂兽。
容泽不明所以地看了飞翼一眼,点点头,
等容泽查看完在场的所有狂兽尸|身,别说飞翼,连他的同伴也多少看出门道来。
师兄,你觉没觉得,好像没那么臭了?同伴犹豫着对飞翼咬耳朵。
飞翼目光一直追随着容泽的身影,此时此刻,他几乎已经能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正因如此,他的心情更是复杂。
那个凡人,那个不懂道法的凡人,那个叫他轻视的凡人,居然能消除混沌之气!
飞翼猛然惊觉他先前对容泽的鄙夷有多么可笑和自以为是,而更糟糕的是,师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这点,否则如何解释他方才的目光?
他后背霎时冒出细细的冷汗。
在一次次的试验下,容泽大体也摸清了净化术的特点:这似乎是一种他也无法控制的技能,只要他靠近受混沌污染的狂兽,净化术就会发生作用,自发消除净化混沌之气。
也就是说,他所到之处,混沌无处可遁。
这个发现让容泽哭笑不得:这算什么,自带圣光的大型移动灯塔吗?走哪就把光明带到哪,话说这设定是不是有点中二
倒是元始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状态,让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心理活动。
吩咐下去,把这些尸首都烧了。元始对殷郊道。
这些狂化兽身上残存的混沌气息虽然已被容泽消除,但他们自身本就腐化得厉害,再加上天气炎热,不少尸|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。如果不及时处理,很容易产生疫病。
是,师祖。殷郊应道。
师祖,弟子愿意留下助殷郊师叔处理这些狂兽。飞翼突然自请留下,引得同伴们面面相觑。
要知道处理尸|体可不是什么好活,尤其是这些狂化兽的尸|身,经过混沌污染后,极其难烧,还臭得要命。
飞翼爱干净,平时遇到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,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?
面对同伴们质询的目光,飞翼在心中苦笑不已:他当然也不喜欢面对这些臭烘烘的尸|体,然而他已经做错了事,自然要补过。
听到飞翼的请求,元始掀了掀眼皮,淡淡瞥了他一眼,眼神似笑非笑,看得飞翼心惊胆战。
好在元始似乎没有为难他的意思,冷冷道:准。
飞翼如释重负,双手抱拳,斩钉截铁道:弟子定不辱使命。
他都这么说了,其余几位同伴自然也不好抛下他,跟着纷纷请示:弟子也愿意留下。
看来阐教的四代弟子都很有激情啊。门人如此,天尊应该会很欣慰吧。
这么想着,他不由看了元始一眼,却见他脸上并无丝毫喜色,仍面无表情。
好吧,喜怒不形于色,这大概就是大佬吧。容泽无不崇拜地想。
***
天快黑的时候,最后一只狂化兽也处理完毕,飞翼一行人灰头土脸归来,一路上话也没怎么说。
身体的疲倦还是其次,就是心累。
他们已从飞翼那里得知事情原委,震惊之外,更多的还是不安。
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对容泽表示出不屑与厌恶,就在今天早上,他们还嘲笑过容泽。
这要是被师祖得知,谁都没好果子吃。
众人越想越不安,不知是谁提议:要不我们给他道个歉吧?
此话一出,全场静默。
须臾,一行人也顾不上平日里用心维持的优雅形象,火速往回赶。
身为羽族,飞翼拥有师兄弟们都比不上的飞行优势。他第一个到达黑水城,正巧碰到叫他目眦欲裂的一幕
容泽借用厨房,却惨遭人族修行者拒绝。
厨房重地,岂是你想借就能借的?胖大厨双手叉腰,鼻孔朝天,趾高气昂道,去去去,别耽误我们做饭。
黑水城里的人族修行者大多都没有辟谷的能力,是以他们也要靠进食来维持体力。
容泽满脸不解:可我看厨房里根本就没人
你懂什么?我不是人吗?胖大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脖子上的赘肉跟着一颤一颤,我现在就要用厨房,你有意见?
我有意见。飞翼从天而降,脸色沉得如暴风雨前夕的天空。
飞翼?容泽一怔。
飞翼大仙,您是想用餐吗?有什么想吃的,您尽管提,小人一定办到。
胖厨师瞬间从方才的颐指气使变成了卑躬屈膝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,上前深深作了个揖,脑袋都要垂到□□了。
容泽看了啧啧称奇:这大概就是修道者吧,胖成这样,居然还如此灵活。
滚!飞翼一脚把胖厨师踢出几米外,大步走到容泽面前,想开口,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道歉?他的确抱着这个目的,但真正面对容泽时,又有点说不出口。
纠结了半天,他终于憋出一句:那种凉拌黑草还有吗?
刚说完,飞翼恨不得时间倒退到几秒前,重新组织语言。
奈何话已出口,如覆水难收。
容泽眨了眨眼,唇角梨涡深深显现。他忍笑着点头:有的,你想吃的话,我现在就能做。不过
他顿了顿,扫了眼被踢翻在地痛呼呻|吟的胖厨师,眸光微闪:我可能需要个场地。
飞翼的目光转动。
扭动肥硕的躯体,想偷偷逃开的胖厨师浑身一僵,机械地转过头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小、小人这就去准备。
等飞翼的同伴们驾着云匆匆赶到,发现一切正常,别说容泽,连飞翼都找不着。
袅袅炊烟从屋顶的烟囱中升起,在浓浓的暮色中晕开,让天空蒙上一层薄纱,和谐又梦幻。